一杯雨雪冷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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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处关山难越 79-81 相思

79-

 

关关可能疯了。

虽然她疯的很冷静,而且甚至机智了些。

但是慕容离并不想理。

 

前阵子的关关犹如一个十六七岁好奇万物的少女,天天追着他问他和执明的关系——奇怪了!作为一手设计并把他送来天权的人,难道这些她不清楚么?

“我要听你的想法!”彼时的关关看着他,犹如追着兄长认真问‘你是否想好了要和人成家?’。

但是现在的关关,翘着腿在向煦台的每一个角落里不停嘴的吃着零食的关关还是哪里有风有阳光蹭哪里坐着,可是思维却好像一下子弹回了最初前三话的昱昭山那个老鬼。

三句话不离洗脑。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嘛!”关越趴在树下的石桌上扒拉着从树上揪下的叶子玩,余光瞥到远远的有个熟悉的人影。

 

“十月见!”她跳过站岗的侍卫的脑袋从墙边飞过去,呼啦啦带着一小撮碎叶子从风里掉下去。

站岗的侍卫忽然觉得头上一凉,肩膀上不知怎么就落了几片叶子……还是碎的。

“十月见?”关越敲敲小医官。对方看到她立即猛地绷直了背“你可算出现了!我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你有办法了么?”

“我去查过了。君王中毒,若是人刻意为之是大事,我怎么能让你担风险。”关越拍拍手上的碎渣。“我已经找到了办法,而且,那个毒不严重,你若是担心,只要安抚好你师父,他老人家医术好又忠心,我怕他一激动吓过去。”

“那你找到解药了么?”

关越看了小医官一眼,中午阳光好,风一吹她眼里晶晶亮亮。关越抬起手拍了拍小医官的肩膀。“我去调查了,其实,那个花上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怪异现象,不是血里有毒,而是一种咒术。用你们的理解,就是妖法吧。”

“王上怎么会被妖祟……”

关关看看他。“没事你说吧,我就当你没骂我。”

“找方士不行么?”

“不是那样的。你们王上是什么人,福气大运气大死后都要成仙君的人,他就是凡间为人也是天下共主啊!我这样厉害的……呃,已经很厉害的妖怪都对他不能怎样的,妖术近不了他身。”

“那是怎么回事?”

“心魔。”关关抬头看着天边的太阳,恰好这是云朵遮住了太阳,只露出光看着边沿就让人要流泪的云光。“应该说是心结,但是某个晚上因为牵连到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的封印结界中受了影响。”

小医官:不是很懂,我可能看了假的医术。

“啊!你不太理解啊!”关关回神看着小医官。“一句话说就是你们王上心情好起来就没啥事了!”

 

“王上现在心情不好么?”

“是啊!我也奇怪呢!他们不是很开心么?”关关也看着小医官。“你说是不是嘛!从你们那边看,你们王上现在是不是比从前好多了开心多了!我觉得我家小狐狸、我家、我觉得阿离也是啊!阿离刚开始来的时候那几天……他也很开心,虽然阿离他开心的让我被闪的不太开心。”关关瘪瘪嘴,歪着头。“可是我感觉的出来,现在,现在阿离没那么开心了,没有刚来的时候开心。”

她斜睥过一眼看着小医官。“你们家王上也是。”

 

 

墙外白云悠悠,格外好看。

关关站在墙这头,小医官也一并站着。他看到关越仰着看了一会远处的天,歪着头,风吹过她额边散下来的几缕碎发。

“人想要满足真难啊!还是天意太不给人圆满了呢?”小医官听到她说,关关看着云眯了眯眼睛。“乍见之欢,久处不厌。都有了。可却不能放过缺憾,是情真情痴……还是执不该执呢?”

“月见?”

小医官猛地精神一激灵,他看着关越。女子只是站在原地,身影也未曾动一分,风吹云栖落,关关的语气淡淡的有种倾诉的温柔,但是小医官很快明白,这陌生女子罕见的温柔语气只是因为一刻想感慨的心。

“我从前一位师傅说,人生在世过分清楚坚定的一个目……往往在禅中都是误。过分的执念并不一定是好的,反而是对自由的束缚。他给我讲无差别心。”

“那……你后来做到了么?”

关关眼神陌陌,想了想,笑了。“没有。但凡能有所爱,就不会有多自由了。”

 

但凡有了不同于一般的在意和在乎。

怎么可能不会受伤心痛。

 

  “人说关心则乱,动情则伤。情深不寿。”关越嘴角勾起一个狐狸式样的笑。“可是我活的还蛮久的。”

 

80-

“我没听错吧?”关关抱着膝盖坐在向煦台的凳子上。“你?你同意了?”

“我只说我考虑。”

“奇怪了!妈妈呀!”关关蹦下来绕着慕容离走了个圈圈。“从前我拿命逼你,也不见你当回事情。这最近发生什么了?”

 

“我说我在考虑。”慕容抬眼看了她一眼。“我会在尽快的时间里想好,回复你。”

“天呐!小狐狸你别吓我!”关关脸傻白的捂着心口。“你还是我昱昭山照顾了百十天养过来的那个小狐狸么?”

慕容离冷冷的瞥了一个眼神过去,关关瞬间吓得噤声了。

不行!

我要去找忘忧!关关想。

 

“给向煦台送吃的是个肥差。”忘忧穿着一身姣美的裙裳坐在窗下打着扇子轻轻摇着。“但是我想,估计我送到向煦台的那些糕点全都喂了你了吧?”

“我吃了就吃了呗。”关越坐在窗前低头吃着一碗汤圆。“再者说,你难道不欠我人情么?执明掉下那个山,而那个山下有慕容离魂封印的结界,出了差错了才会加剧了执明王最近的噩梦。我现在也算在帮你擦屁股吧!再说上次那个毒箭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解释呢、”

“你听我解释么?你不是认定我就是故意的么?”

“哎呀~那个不至于啦。也不是这样。”关越又拿着勺子在碗里划了两三圈,挑一个白汤圆。“我后来想,你没缘由。果断的想一个人死,需要多大的恨意,那种恨意又需要做密切又充足的理由。”

“忘忧,你讨厌阿离么?”

“我不讨厌他啊!”忘忧放下了架子,语气无比真实。“我为什么去讨厌他?”

“难道不是因为……天玑。”

“天玑难道不是国师和天官署这个顽疾耽误的么?”忘忧敲敲桌子,散漫的手指沾着茶水一点点在木桌面上。

“我来到天权的时候,觉得这个国家真是占个好地方。乱世里不是每个国家都恰好的总是被忘在算计外。天玑处于一个那样紧要的地带,人人都想要。国师那帮人卖权误国,赶上天枢六成粮食的算计,屋漏偏逢暴雨。”忘忧笑了一声。“我连南遡王都不恨,怎么会恨到慕容离那里去。乱世里,一个人的死,凶手可以是天下所有的人,一个国家的灭亡,细算去每个人都可以有责任,只是每个人分到的比例不一样罢了。”

“你看到这么透为什么还会讨厌阿离啊?”

“我说了我没有讨厌他!”

“你之前还明明”“那是因为你总是提他说你喜欢他!”

 ……

“忘忧,你上次这样说,还是我十六七岁那几年呢。”她眨眨眼睛笑了,样子像要哭的小孩或寡妇。“那时候我要跟一个外人去学法术,拜新的师傅。你就问我那些法术和你比哪个更重要。”

关越默默的咽下一口汤圆,眼睛朦朦亮。她对着碗里清汤笑,一咧月牙似得小白牙。

“那时候总是我叽叽呱呱和你说,你少有主动问我话还那么严肃的时候。”

“那是你不务正业。我不知道那个野路人到底教给你什么,但是从后果看……算了。主要是当年你太疯魔了,都看得出来,整个人都病态的精神奕奕,说起那些书就像是你自己是一把火。我就觉得你那样的状态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很自我的喜欢,就觉得估计你也未必选我。”

“所以你当时那么严肃的问我,我也诚实的回答你了。”

“你当时那个回答就跟没回答一样!我问你倘若我和那个邪道的书放在两边让你选,或者我烧了你的书,结果呢,你就很严肃的说这不可能发生,因为它不会发生,也不该发生。”忘忧懒懒的伸手理了理发髻。“不过算了!那都是小孩子的时候不懂事,年纪小才那么矫情计较。长大了成熟了谁还在乎。”

她说完这句话,很久很久,久到树上的叶子都落下来被风吹到她裙裾边,关关都没再说话。

……

“汤圆凉了么”

“我们小的时候,”关越漫长的安静后开口就恰好打断了忘忧的话。她手还拿着勺子,头也不抬,眼睛盯着清汤碗面。“有一次我们在外面打闹,我一直打不过你,好生气,又追不上你,又舍不得打你可又好气,一边笑的肚子疼一边被打的手背痛,我就回到屋子里。没想到坐了一会,你就回来,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灵气特别小心的、怯生生的过来蹲到我桌子边仰头问我是不是生气了?呵……”关越笑了,眼睛轻明的像是汤圆还热的碗面上时候散发的白热气,笑的纯白干净,像是思绪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都是多小的时候,七八岁?十岁之前?你怎么还记得?”忘忧略心虚的挠挠袖子。“我都不记得了。当时我跑完回头看不到你了,等了一会也不见,我以为你被打生气就回去哄你啊!”

“才不是呢。”关越轻轻笑开。“我才没生气。我那时候只是一边笑一边跑,跑不动了,追不上你,我就想回去歇一会等肚子不痛了再去找你。”关越唇边的微笑像一朵白色花开。“但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回来找我了。我还没歇好你就回来了,还怯生生那么温柔的问我。真好,你很少那样服软来找我的,你找我的时候太少……”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没有了。”

“关越你别总是话说的不清不楚行么?”忘忧站起来。“你总是说过去的事情,我没你那记忆力!”

“是啊,你是忘忧嘛。”关越捏了捏勺子柄,最后轻轻松开。

忘忧坐在边上看看灶子看看关越。“我其实之前对那位兰台令还挺好奇的呢,不过以后你也放心,你喜欢的人和事我都尊重你的,我不会对你喜欢的不好。”

“是么?”关越无意义的舀着凉掉的汤圆。“嗯。真好。”

“对啊,从容又长久。”忘忧托着腮,眉目慵懒婉转,眼眸悠然追着天上飞鸟自在地看到墙边落日黄昏。

从容又长久。

 

“你会在天权呆多久?”

“你问这个做什么?”

“忘忧。”关越的声音就像冷掉的碗中汤。“你觉得长久是什么,从容是什么,有意义么?你所谓的长久从容,是你我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么?那种也许此后余生一年几年或者十年一见面叙叙旧那种然后再各奔他方山水云乡么?”

“不然呢?”

“不然呢。”关越站起来,黑色的衣领衬着她脸白眼睛特别红。“你出嫁那年你就对我说‘不然呢?难道你会想和我一起绑一辈子?你也不会吧!’那我呢?我小的时候,想的是和你永远在一起,我没想过未来的夫婿没想过孩子家庭。后来你出嫁了,我们第一次分开后,我觉得那也许真的不可能了。所以我后来又想要的是你儿女满堂我与你比邻而居,我可以日日见到你,还可以每天和你说话,看得到你。我问你,忘忧,你觉得得到的安全的永不失去的是什么?那种你我知音天各一方偶尔往来书信么?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往来书信!一天也没有一次念头都没出现在过我活到今天的脑子里!我本就不是你的好友,至少不是君子之交。我们也不是知音,世上不会有憎恶和喜爱偏差成那样的知音。”

关越站着哭,浑身站得僵硬不稳的微微哆嗦,她红着眼瞪着不肯眨眼落泪。又一秒看到什么而膝盖一软败下来。

“你哭什么呀!”她膝盖一挫,颤一下站直了又哆嗦着伸手过去。“你凭什么哭啊!这毛病还能不能好了……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的!我当没说过还不行么!是我逼你了好了吧。总之我不是那个意思行了,我会看开的。你别哭了,我也不哭了。”

 

……

关越红着眼睛像只残疾了膀子的掉毛老鹰,她的样子看上去还坚持着刺一样,看着忘忧的时候却心里明明白白的败成一地泼出去的水。

她看着忘忧,看着忘忧的表情,甚至不敢看,只是感觉着忘忧很难过。她就觉得、真心的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很混蛋。

 

 

可是我又错在哪呢。

 

 

81-

 

忘忧本来是想有个机会暴哭着扑回向煦台的。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的,被忘忧克的死死的连哭都不敢对着正主痛苦的关越憋屈地要死了。告白了,惨烈的自我结束还要认错。认错还不可以哭,还要继续认错,好委屈,委屈的要死了!眼泪都要憋回去!委屈死了!忘忧真的不开心了更气啊!本来一个人难过,现在另一个不喜欢自己还要陪自己难过,自己就是个废物了!

但是就在这么忧伤这么忧伤的时候。

关越在哭得眼花还没跳窗户——今天太伤心不跳窗户了。

于是在门口,哭得惨兮兮的关越被开门的慕容离一下撞到。直接撞进慕容离怀里的关越在瞬间还是从眼泪中懵逼了一刻,然后由于过于悲痛继续哭。

但是罕见的,慕容离冰凉的手指现实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并没有带着多少关怀的握着她肩膀把她拉开一个距离。

关关挂着眼泪,眼汪汪地仰头看他。

慕容离站在月光清冷里,眉目淡漠又似有些许温柔。

“你怎么了?”

哭得脑子有点木,关关哭花了脸,呆呆的看着他。

关越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心里一暖,鼻尖酸酸的。“老天啊,慕容你居然变得……有点人情味了!”

慕容离的面容在月色清晰中漂亮的像一幅画。

关关站着自己拍拍自己,咳嗽了两下缓和了哭半天不太平稳的气息,然后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影子,还有站在门口的慕容离,忽然想到了。

“喂!”关关抬头,哭肿的眼睛下面还是花道道的泪痕。“慕容离,你平时可不会对我这么温柔。你?你是不是屋子里面有人啊!”

关关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不会真的有人吧!”

慕容微微有一点变化,但不明显。至少看上去还依旧像神仙一样美而默然冷静的站在门口,那双古玉一样的眼珠就这么看着她。

 

关关瘪瘪嘴。一时心情很复杂。失恋痛苦找上朋友的门还被闪,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哪一步更悲惨。在惨剧中心一天被连环爆击的关关脑子一时迟钝的要卡主。不过还好她还有剩下的机动反应。那就是用泪汪汪的眼睛瞪了慕容离一眼,憋着嘴说了一句“见色忘友!我去别的地方了!”之后一个鬼影飞走。

 

 

片刻后趴在水榭边独自一个人的关关抱着栏杆想这个事情,忽然觉得说不上气还是憋屈,连哭都继续哭不出来了。

肿着眼睛的关关看着水面上有一牙亮亮的很凄凉的月亮。

“好气哦,我居然一头撞进慕容离怀里这福利但是却在这么悲伤到不能抵消的时刻。”关关一脸麻木冷漠的看着月亮继续抽抽鼻子。“更气哦,他居然上午和我说会考虑晚上就和人同居了!这就是他考虑的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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